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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準備出國的這個午後,搜尋些有趣的影片來解解悶,放鬆一下出國前緊繃的情緒。

而這個連結,就是在寫下這篇文章前的最後一部影片,也讓我想起了很多個關於霸凌的回憶。

 

我從小從沒有被霸凌過,我真的沒有。

直到國中才開始抽高的我,在國小時,身高算是理論上很好被欺負的身材,但我沒有被霸凌。

但讓我一直掛在心頭上的是,我做了很多次可以挽回卻沒有勇氣做的事情 - 我沒有阻止霸凌。

 

我無法揣測當年國小時,那些霸凌者的心態是什麼。但是身為霸凌過程的旁觀者,那些情景歷歷在目。

 

那是某天某節的下課時間吧!因為教室就在廁所隔壁,除了上廁所很方便之外,還很容易聽見廁所裏頭的聲音。

這一天,廁所又再度傳來陣陣的求情聲。

"拜託啦!不要這樣。"

班上有個稍微暴牙的同學,為了方便大家都給了他一個綽號叫土撥鼠。

那時候大家還很瘋神奇寶貝,小魯蛇如我玩遊戲技術不贏別人,只好買幾本彩色漫畫回家過過癮。

因為土撥鼠的家離我家只是一個轉角的距離,他時常到我家借漫畫回去看。

其實借到最後我點有點害怕他跑來敲我家的門,不是借還的問題,而是當他跑來我家時,我腦海中浮現他被欺負的畫面。

 

"教你這樣你就這樣做,回什麼嘴啊!"

是的,在很多小鎮,不只是城市,幾乎每個班級都有班導和任課老師都很頭痛的人物,我們班也有。

我到走廊上,假裝沒事地走過跨越廁所的走道上,偷偷瞄廁所裡一眼。

就是那個"老大"和土撥鼠,還有其他幾個他在班上很熟的幾個傢伙,圍著土撥鼠在嗆聲。

 

因為有刻意放慢腳步,所以整個過程或許多了那幾秒鐘,但是反反覆覆的幾次霸凌,看久了,那些畫面就永遠消滅不了了。

 

時常只是因為電動,而有紛爭。

小叮噹裡的腳色是大雄、技安和阿福,他們之間的利害關係我想大家清楚。

只是發生在我周遭的,是大雄和技安聯手欺負阿福。只因為阿福一直以來都會在某新款遊戲剛出時,他的家人就會買給他。

大雄和技安的腳色關係也很奇妙,技安其實是會欺負大雄的,但是大雄卻像是跟班一樣,似乎想要得到技安的庇護而跟在身旁。

班級上的這圈食物鏈,我幾乎每天都能見到。

 

我真的很幸運,小四前就讀的小學,惡霸更多,但是我常常成為惡霸的朋友。

時常就是惡霸請客,惡霸落人來幫我打人,甚至惡霸會約我跟幾個他的手下出去玩。

最怕就是惡霸在欺負人的時候被看見在附近。

 

"ㄟ!小豪!你來。"

被發現了,我最不喜歡的衝突要來了。

"你來跟他說跟我頂嘴會有什麼下場。"

我不用說,被欺負的對象也知道,結局一定就是東西被拿走,再也沒有回來,或是被用壞了才被還回來。

"你就給他吧..."

 

我沒有出現的霸凌場合,我不知道有幾次,但是我出現的這幾次,被霸凌的人都沒有肢體傷害或更嚴重的言語傷害。

土撥鼠就把東西給他了...

 

大雄和技安很滿足地離開了,土撥鼠和其他土撥鼠就開始掉眼淚。

我看著他們在哭,我心裡當時卻沒有一點想要安慰的想法。

(人沒被打就好了...我最多只能做到這樣...)

 

那天下午,還在家看最新去書局買的神奇寶貝漫畫。

看得正過癮時,老媽在門口叫我的名字。

心裡頭那種莫名的噁心感又湧上來,我想應該是他。

 

的確是土撥鼠站在我家門口,要來還上次借過去的漫畫,依照往例,他應該會再跟我借下一集。

"謝謝你的漫畫。"

他天真無邪地笑著跟我說這句話。

"沒有Gameboy我還真不知道要幹嘛?"

大哥,你的遊戲機被拿走耶,就不論這個跟你關係還很新的遊戲機,你怎麼每次東西被拿走還這麼高興?

"能不能再借我下一集啊?"

 

我們的對話都是他在發球,我最多也是發生嗯嗯哼哼的聲音,非常想要趕快回到正在看的漫畫的身邊。

"謝謝你喔!我看完再還你。"

土撥鼠就這樣拿著新借到的漫畫走了回去。

剛剛還在想著要趕快回去看漫畫,怎麼土撥鼠一走後,我很想把他叫回來說些什麼。

 

隔日。

"你怎麼會有這麼新的神奇寶貝漫畫?"

土撥鼠被技安發現在下課時間偷看漫畫。

"你要我跟老師說還是我幫你收起來?"

土撥鼠一句話也沒有回應,更沒有抬頭看技安。

猛然一聲拍桌,全班的下課氣氛就嘎然而止。

"你給我出來!"

技安抓著土撥鼠的耳朵(他耳朵其實蠻大的),一路就拉到了教室外面。而我也跟了上去。

 

我想技安在他的童年裡,因為缺少母愛(他的媽媽沒有跟爸爸結婚,因為爸爸是廟祝的關係,從小就跟著廟宇的生活,媽媽生下他後,沒多久就跟別人跑路離開了。),再加上每天都在台灣廟宇和黑道結合的惡性循環的環境下長大。

他知道拳頭就是世界上最強大的聲音,常常除了殺雞儆猴,也把周圍一干人等都拖下去打。

 

而那天,土撥鼠們都被拖下水了。其中還包括一個瘦弱矮小的女生。

女生沒有被打趴在地上,頂多就是被驚嚇到蹲在角落那裡,被大雄們包圍。

而土撥鼠們就在技安和其他大雄的腳下。

 

上課鐘響,技安和大雄們三三兩兩,當作沒事一般地回到教室。

我像是時空穿梭者般,站在霸凌處的遠方,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我也已經忘記當時的土撥鼠們是如何走回教室,只記得身上的傷痕被父母發現,隔天土撥鼠們的家長就跑到學校緝凶,想揪出是誰幹的好事。

我現在很慶幸的是,我們的班導不像電視裡演的那樣無情,而是幾乎在每次霸凌後都會教訓那些大雄和技安。

但是手和腳是長在人身上的,班導看不見的和學校之外的場合,這些土撥鼠們不知道又經歷了什麼樣的霸凌。

 

"我來還你漫畫。"

土撥鼠這天下午又來敲我家的鐵門。

我從他的手中拿回來的這本漫畫,就和當天他為了保護而被圍毆的那本漫畫是同一本。

"以後...我不會再來跟你借漫畫了。"

本來也想用嗯嗯哼哼的態度解決這一天,土撥鼠此話一出,我反而抬頭目視著他。

沒有心理準備的我,很意外那天自己會有如此舉動。我不是一向在迴避嗎?怎麼突然之間抬頭起來看著他。

 

他的表情沒有一絲責怪或仇恨,還是一樣笑笑地看著我,跟我解釋說是他媽媽看到他拿著漫畫,誤會他偷錢出去買的。避免以後再被誤會,所以才跟我說以後都不會跟我借了 - 但我們都知道是什麼原因。

"那就再見囉!"

 

我應該在這個時候叫住他,罵他為什麼要這麼單純去保護一本漫畫;或是,跟他說聲對不起。

我還是一樣,看著他離開轉角後回家。

 

 

畢業後,大家分屬到不同的國中,我們之間縱使是很要好的朋友,似乎就在畢業典禮一結束,什麼情感全都斷絕光了,再也沒有聯絡。

那些土撥鼠,也是一樣,雖然住家只是咫尺之遙,一樣的上課時間,卻從來沒有再遇過。

 

他們搬家了,也是我到了高中以後才知道。

走過大神像後方的小巷子,那個小女生的家還在,只是雜草叢生。

走過大路上的工廠,小號土撥鼠也不曾在這裡出現過。之後才得知國小畢業後,他的爸媽就帶著他搬離這個地方,連工廠也一起遷離。

至於在我家轉角過去的土撥鼠的家,建築物還在,甚至還曾經發生過二樓的跳樓自殺事件。

但我不知道是他的誰,或者是不是他。

我對他的印象,只停留在他揮手跟我說再見的那天下午。

 

有很多的機會,我可以阻止這些事情發生;也有很多次的霸凌,我可以勸阻那些大雄和技安;更有好幾次,我可以上前去攙扶他們,幫他們清清身上的塵土,或是帶他們去見班導。但我都沒有。

只是眼睜睜地看著事件發生,不做任何反應外,還暗自慶幸和嘲笑自己的幸運和對方的無知。

 

直到今天看到這則英國的選秀影片,我才真正理解到,他們都是最偉大的一群人。

他們看似弱勢,但卻有著不一樣的心腸和視野。只是抱持著很單純的心態去處理人生的每一大步。

他們或許可以很有才華,又或許生來就具備著潛力,不管如何,他們都是一群很偉大的人。

 

只因為活在陰影處,卻思考著人生的美好。

 

 

我不曉得這些土撥鼠還在不在,或是有沒有機會看見這篇文章。

但如果你真的是我認識的土撥鼠,我希望可以和你們見個面,跟你們說聲謝謝。

如今我拿著急救證照,除了當年邀請我入門的學長之外,你們也是功臣。

 

你們救了出車禍的當事人們、你們救了我身邊周遭被燒燙傷的小朋友、你們也盡力地實施了長時間的心肺復甦術,你們也讓很多台灣人取得急救的入門常識。

 

霸凌不會停止,除非我們這些活在人際關係舒適圈的小朋友能夠都跳出來。

不僅是幫助土撥鼠,也要幫助大雄和技安們走出沒有人陪伴童年的寂寞和痛苦。

霸凌沒有對錯,霸凌的加害和被害雙方,都有著同樣必須被關懷的資格和需求。

 

祝福英國選秀節目的小朋友能夠再將饒舌歌曲傳至各個世界角落,讓霸凌者、被霸凌者甚至是旁觀者,能夠反省霸凌、尊重霸凌並停止霸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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