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拒賣車票。

要是這是發生在其他國家,我肯定論到我買到車票為止,但這次情況不同。

"If they know you're in the car.You'll definitely die and so as other passengers."

我知道是司機說得太過頭,但這真的可能發生。

 

沙發主Julienne就曾說過這樣的故事(以下轉成中文):

"那次我和朋友,想說出發到巴米揚拍些照片。所以到了巴士站找了去巴米揚的計程車和其他當地人共乘。

我本來以為我們會走北線,沒想到到了北線才知道北線關閉,根本走不了。所以只好繞道南線。

車上的大家都很緊張,因為南線會穿越沃爾達克省-塔利班所控制的省份。沒想到最可怕的事情真的發生了,

司機說他看到前面有塔利班的駐紮點,車上的人全部都在叫說""完了死定了!"",司機和其他當地乘客馬上把我塞到椅墊底下的空間。

我足足在那個空間一個多小時,直到我們通過沃爾達克進入巴米揚省才出來,當時真的快嚇死了!"

 

的確,走南線一定會經過他們的領域,而且沒有小路。但是一旦能確定走北線,會遇到他們的機率就會小很多。

在路上遇到的同學會說一點英文,一直請他幫我翻譯還真是不好意思。

直到身後有個司機喊我過去,他說他每天都再來回跑北線,沒有問題的。

決定明天早上再來這裡碰運氣!

 

喀布爾前往巴米揚及南方各城的巴士站其實已經是哈佐拉人(Hazola)的領域。

哈佐拉人所操語言除了達利語以外,還有哈佐拉語(Hazolagi),已和達利語基本相同。

絲路開始盛行之前,就有佛教僧侶經過此地,開始建築起如同莫高窟的佛教聖地。也是這個時間點開始,哈佐拉人開始形成。

直到成吉思汗西征時期,抵達阿富汗時把他的血脈也一起帶到這裡。

直至今日,哈佐拉人大抵上長得像蒙古或西藏人,簡而言之算是蒙藏滿民族的支脈,其餘小部分人群長的像日本人。

而我,就是他們口中所說的"長的像日本人的哈佐拉人"。

 

在巴士站附近走動就算是不戴Dismol,也完完全全沒有人再盯著看,酷!回家了是吧!

 

隔日凌晨,搭計程車再回到這裡。

那個塔吉克族的計程車真是個混帳...抵達再跟我多咬100元走,我索性就把200丟在控制面板上,要不要隨便他。

 

隨便找了一台車上去,開始把在阿富汗學的Dismol綁法複習一遍。

選了一個可以遮全臉的綁法,決定就這樣遮到巴米揚去。

隨著車上的人越來越多,代表離車要出發的時間越來越近。

還好身體有個定律,就是遇到車輛的晃動頻率,我都會直接睡著。這樣也好,免去讓其他人認出我的機會,讓我直接抵達巴米揚。

 

車程中除了隔壁的老爺爺知道我不會說達利語,一直嘗試想跟我說話,其他也都還好。

中午時分在某處村莊的餐廳前停了下來,肚子也剛好餓了。

在餐廳才和另外一位大哥聊天,剛好他也會說一點英文。

 

終於抵達巴米揚,路程沒有想像中恐怖嘛!

在餐廳聊天的大哥和我一起下車,司機一聽到有人可以幫忙翻譯,馬上靠過來。

"He said if you don't have money,you don't have to pay the money."

蛤?本以為他們是開玩笑的,不過看他的表情似乎是認真的...

"Nonono,what have to be paid should be paid."

 

大哥提議說我跟他們住在一起,這樣我可以省很多住宿費。感覺這樣也挺不賴的。

在房間坐了一個小時,等他的同事期間也沒事可做,他提議走一圈巴米揚,帶我了解周遭狀況。

IMG_2667 (複製).JPG

第一次走進從沒想過會抵達的地方,巴米揚大佛。

1996-2001年是阿富汗塔利班掌權的年代,於執政的最後一年,頒布"巴米揚大佛為崇拜偶像之行為"法令,下令拆除。

而這樣的千年古蹟,就如此被塔利班在兩個月的連續炸彈轟炸下,徹底消失於地平線上。 

如今還留存的,只剩下大佛背部的石壁,還有一些凸出於表面的石塊。

IMG_2671 (複製).JPG

黃昏的巴扎,店家開始把牛羊都趕集回自己的家中。

這裡的羊群似乎都會有個"領頭羊",帶角的。

 

回到房間,他的同事全都回到房間了。

這時才知道他們全都是男護士!?我還真不知道在阿富汗這個這麼流行?

IMG_2673 (複製).JPG IMG_2672 (複製).JPG 

 

晚餐就在這間房間享用。

巴米揚的複合式餐廳,真的讓人感受到過去酒棧(Tavern)的住宿概念。

樓下餐廳,大家可以飲酒作樂;樓上宿舍,大家累了可以上樓睡覺。

 

這個晚上真的難熬,我是真的很想和他們聊天,但是身體狀況開始有了感冒症狀,全身痠痛也嚴重鼻塞。隔天狀況也沒好到哪去。

 

隔日早上,大叔和他的同事們此行來到巴米揚就是要來這裡察看醫療狀況的。

早晨就送他們離開巴米揚市區。

"We'll come back this afternoon but don't know if we are staying."

IMG_2675 (複製).JPG

送他們離開以後,到巴米揚的大街晃晃。

巴米揚市區主要由絲路大街(Silk road)構成,僅僅一條大街就擔當起全省(巴米揚省)的經濟中心。

市區的北面山區,即是千年古蹟 - 巴米揚古佛壁;南面山區則有Ghulghula古城。

這個市區既然是全省的經濟中心,基本上要找什麼都能找的到,雖然沒有大型超市,但各家商店已經涵括了所有日常生活用品器具。

 

爬上南面的山坡,遠眺巴米揚古佛壁。

IMG_2679 (複製).JPG IMG_2678 (複製).JPG 

大街就緊鄰著貫穿市區的河道,而古佛壁就在不到一公里以外的山區。

 

 

IMG_2677 (複製).JPG IMG_2676 (複製).JPG

 

巴米揚古佛從西至東依序為:巴米揚大佛(英文稱Large Buddha 或 Male Buddha)、迷你佛(英文統稱Baby Buddha)和巴米揚小佛(英文稱Small Buddha 或 Female Buddha),而在其中則有數百個大小不一的山窟,主要為僧侶住所或念經堂。

可惜的是自從伊斯蘭教滲入此地以後,這些就再也沒有佛教僧侶保護,更因為禁止偶像崇拜,導致最後塔利班政權的完全毀滅。如今所能看見的山窟,裡頭能有的千年古畫早已消失,還能見到的痕跡,僅僅是被劃破的佛像面孔。

IMG_2680 (複製).JPG

 

在南面山區稍微觀察了地形,下山以後直接穿越河道走這條白樺林道。直達小佛處。

IMG_2683 (複製).JPG IMG_2682 (複製).JPG

Buddha其實沒有男女之分,但只是為了好記所以才會取此名。事實上,這座小佛才是全古佛壁中最早被開鑿的佛像。

IMG_2686 (複製).JPG 

仔細端看小佛西面的山窟,還有著如同佛廟的樑框。這讓我想起在西藏看過的佛廟造型。

IMG_2687 (複製).JPG IMG_2685 (複製).JPG 

抵達小佛正下方。

巴米揚古佛壁並沒有任何的阻隔物,各山窟亦沒有加裝任何的門框來保護其內的壁畫。

 

"You,ticket?"

被下方的貌似管理員的人擋了下來,原來我走過來的路線和他們"編排"給旅客的是不一樣的。

經過其他在場會說英文的人協調以後,他決定跟著我爬上小佛。或許是怕我逃票吧!

IMG_2696 (複製).JPG IMG_2695 (複製).JPG IMG_2694 (複製).JPG IMG_2693 (複製).JPG IMG_2692 (複製).JPG 

 

過去僧侶留下的階梯,現在被裝上了鐵條,讓遊客能夠安全地爬上山窟。

山窟裡所存的可見遺跡已經不多,對於看過莫高窟或是從小就有接觸到佛道教的人而言,都會知道在哪些地方應該能見到什麼,可惜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固定距離開鑿出的山壁,依舊殘存著當年補上去的顏料。

有些山壁可以完整看出還有佛祖頭邊上的光環殘留其上,但是很統一地,面像都被刻意移除了。

IMG_2699 (複製).JPG IMG_2698 (複製).JPG 

 

和莫高窟不同的,這裡的佛教經典再也不復見,遺留下來的只是曾經輝煌一時的空殼罷了。

IMG_2703 (複製).JPG IMG_2702 (複製).JPG IMG_2700 (複製).JPG 

什麼輪迴轉世,什麼因果報應,如果人們心中存在的不是那把正確的尺,再怎麼樣深厚的道德規範,永遠只是拿來作為參考的範本而已。

如果生活在巴米揚的人還是佛教的皈依者,巴米揚的歷史絕對完全不一樣,或許還能和敦煌互相交映出佛教的黃金年代。

相反地,如果歷史今天走了不同路線,會不會我們也相同失去莫高窟這經典完美的永久藝術?

IMG_2710 (複製).JPG IMG_2709 (複製).JPG IMG_2708 (複製).JPG IMG_2706 (複製).JPG 

 

如果我們刻意摧毀了佛祖的面像,就算不是真正的信仰者,也會覺得不妥。

因為我們從小就受到這樣的隱性教育,那不是道教中所述說的十八層地獄、那不是佛教中所講到的極樂世界。而我們教授道德理念的時候,多多少少都會被環境中,普羅大眾普遍接受的觀念所影響,而我們的影響永遠出不了佛道教教授的道德理念。

塔利班摧毀巴米揚的時候,何曾想過這些道德?何曾想過因果報應?

因為他們的教育是以可蘭經為基準的,縱使有,那也是有多種名字且無任何形象的"阿拉"所創立,而巴米揚裡這些佛像是他們所陌生的,而不應該存在的,被他們毫無反悔地摧毀,也只是遲早的事。

IMG_2714 (複製).JPG IMG_2712 (複製).JPG IMG_2711 (複製).JPG 

身邊的遊客都是匆匆地走過每一個山窟,而我卻在每個山窟裡頭尋找還留著的痕跡。

對他們來說,這裡的一切都失去意義,這不是他們的神,這不是他們的信仰,這不是他們的精神所在。就像不懂得欣賞藝術的人逛畫廊,相同於對藝術能夠產生共鳴的人來說,同樣的一小時,前者覺得浪費時間,後者覺得收穫滿滿的情況相同。

但我知道這是我生長時陪伴的根,就算我不了解歷史,就算我不了解由來,但我能感受到的,卻是這些穆斯林永遠猜不透的。

如同我閱讀可蘭經,我永遠不會真正理解阿拉伯字的美,直到我成功地將阿拉伯文記之腦海;如同他們閱讀聖經,他們永遠不能接受在他們眼中的先知是他人的神。

IMG_2716 (複製).JPG IMG_2724 (複製).JPG

整片大地上,歷史所刻下的線條,最後領至了巴米揚現在的命運。

如果當年領導巴米揚佛教藝術的僧侶回到現代,他會怎麼說?如果當年指揮轟炸巴米揚的塔利班幹員回到現代,他會怎麼想?如果巴米揚大佛能夠重回世界,我們有什麼樣的感受?

IMG_2719 (複製).JPG IMG_2718 (複製).JPG IMG_2717 (複製).JPG 

當年轟炸法令頒布後,世界各國都在警告塔利班不要輕易摧毀這世界遺產,塔利班輕鬆地炸毀之後,是直到阿爾蓋達下令攻打雙子星大廈,美國才決議反擊庇護基地組織的阿富汗塔利班政權。

所以世界遺產真的就如同人類所想的如此重要嗎?當生命成為關鍵的時候,任何國家都會出賣自己所認為的世界遺產,不管任何代價,自己能存活才是人類所在乎的。 

IMG_2727 (複製).JPG IMG_2725 (複製).JPG IMG_2729 (複製).JPG IMG_2730 (複製).JPG

時代更迭,所屬的價值觀不同,就算是一樣的環境也能造就出不同的文化和歷史結果出來。

IMG_2728 (複製).JPG IMG_2745 (複製).JPG

山下的羊群依舊吃著冬季平原上所剩無幾的乾草,而我心中的巴米揚卻因為這樣的思維而改觀。

IMG_2736 (複製).JPG IMG_2735 (複製).JPG IMG_2734 (複製).JPG IMG_2733 (複製).JPG  

巴米揚回不了過去,被炸傷的殘肢也永遠無法回到該有的定位上。

真正的黃金時光,或許就這樣被記錄在哪些古老的抄本上,現在也只能靠對文字的領悟力去探索過去的巴米揚了吧。

IMG_2741 (複製).JPG IMG_2740 (複製).JPG IMG_2738 (複製).JPG IMG_2737 (複製).JPG 

很多石窟都因為岩石風化,早已尋不著路。

或許在那些我們所不能及的地方裡,還有我們能拿來慰藉的一些遺跡。

但一日沒有將威脅剷除,一日都不能創造出能夠抵達的階梯。

IMG_2750 (複製).JPG IMG_2749 (複製).JPG IMG_2747 (複製).JPG IMG_2746 (複製).JPG  IMG_2744 (複製).JPG IMG_2743 (複製).JPG

據目前的考古研究表示,除了目前已確認摧毀的三座佛像以外,現在地底下應該還留有巴米揚最後的光輝 - 大臥佛。

遲遲不敢開挖的原因就是塔利班勢力還是蠢蠢欲動地要奪回巴米揚省,如果現在開挖而被他們成功奪回的話,巴米揚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IMG_2751 (複製).JPG  

從高空落下的老鷹羽毛,飄落在過去僧侶所走過的山道上。老鷹在尋找獵物的同時所發出的雄烈梟聲,更凸顯了巴米揚現在雄偉盡失的情況。

IMG_2754 (複製).JPG IMG_2753 (複製).JPG 

IMG_2758 (複製).JPG IMG_2757 (複製).JPG IMG_2756 (複製).JPG

徒步走在砂礫堆上,無法想像過去的盛況,只能一個一個石窟地探索,也一個一個地嘆息這些失去光彩的古蹟。

IMG_2767_副本 (複製).jpg IMG_2766 (複製).JPG IMG_2765 (複製).JPG IMG_2764 (複製).JPG IMG_2763 (複製).JPG IMG_2762 (複製).JPG IMG_2760 (複製).JPG IMG_2759 (複製).JPG  

 

越上方的石窟,被保留下來的外觀更為完整。

IMG_2755 (複製).JPG

地上時不時還能看到一些炸彈留存下的外殼,直至今日,巴米揚市區外郊還存有大量不知所在的地雷。

塔利班似乎真心要置這塊土地於死地,讓居住在此的哈佐拉人不得安寧。

IMG_2775 (複製).JPG IMG_2773 (複製).JPG IMG_2772 (複製).JPG IMG_2770 (複製).JPG IMG_2769 (複製).JPG IMG_2768 (複製).JPG  

巴米揚大佛的山凹仍然矗立於地面上,真正的精神象徵 - 大佛早已消失。

聯合國決議想用3D的雷射投影來重現大佛之美,希望能讓大佛影像重現江湖。

IMG_2779 (複製).JPG IMG_2777 (複製).JPG  

回到市區的那條街,在餐廳裡用餐認識了在巴米揚當律師的大哥,順道跟著他們到了當地的語言中心喝杯茶。

如果不是他們,我對哈佐拉人的了解僅有皮毛。

哈佐拉人其實在塔利班執政期間,一直過著飽受歧視的生活。

塔利班政權在當年其實有非常嚴重的種族歧視,完全無法接受阿富汗境內有其他民族的存在,又尤其針對哈佐拉族 - 這一支長相特別不同的民族下手圍剿。巴米揚人有個不可被揭開的傷痛,那就是塔利班對哈佐拉人的種族大屠殺。

死傷無數,現在存活的哈佐拉人,在那時都有親友無緣無故就被拖到街上行刑。那些傷痕是這一輩子揮不去的陰影。

 

他們希望政府能夠簽定今年美國開出的雙邊安全協定,以保阿富汗政府和各民族不再陷入塔利班政權的統治之下。但現在卻有只能希望,因為現任總統的模稜兩可,再加上下一任總統的不確定因素,現在全國上下都在擔心2014是否會重演過去。

美國留下和離去,對阿富汗都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局勢。(留下只是維持現狀,縱使承諾會將塔利班驅逐,但塔利班能不能驅逐不是美國單方面就可以決定,還要和阿拉伯世界及巴基斯坦協調;離去的話,塔利班政權絕對會捲土重來,內戰又會即將開打。)

什麼時候自己國家的國務事變成了其他國家放在檯面上的籌碼?

哈佐拉人的眼神期待著和平,我心裡卻明白不管如何,在那些大國放棄鬥爭之前,阿富汗沒有一天能夠擁抱和平。

IMG_2796 (複製).JPG IMG_2795 (複製).JPG IMG_2794 (複製).JPG IMG_2793 (複製).JPG  

看見哈佐拉人,讓我好像回到自己的故鄉一樣。

不管環境再怎麼容易讓人出戲,但我真正感覺到哈佐拉人的謙虛、好客和靦腆,真的和我們好像。

不僅是他們說自己的語言是Hazolagi,那個gi的發音跟台語的發音daigi一模一樣,他們對於生活的理念也是要勤奮工作才會有好未來。

在阿富汗也很常看到"佛珠"這類東西,這在很多伊斯蘭世界是沒有的。

或許是絲路時期所留下的佛教和伊斯蘭教的結合,這裡的哈佐拉人幾乎人手一串佛珠。

將佛珠抓在手心,一次兩顆佛珠地念禱經文,而所念的經文其實和南無阿彌陀佛的意思相近。

IMG_2800 (複製).JPG IMG_2797 (複製).JPG  

隔日,爬到了他們所說的"龍脊"上去。 

所謂"龍脊",其實和我們風水中所說的龍脈很像,就是指水脈。

Ajdar村就是市中心河川的其中一條來源,花了半小時爬上山坡,往下眺望山下小村另有一番滋味。

IMG_2803 (複製).JPG

IMG_2802 (複製).JPG IMG_2801 (複製).JPG 

而水脈就出在現在走的這條山脊線上,跨越這條山脊線,就是一大片的砂礫灘。

山脊上的分裂線中,時不時會發出悶悶的水泡聲。直到山脊尾端才發現隱隱冒出的冰河水源。

IMG_2808 (複製).JPG IMG_2806 (複製).JPG IMG_2805 (複製).JPG IMG_2804 (複製).JPG

IMG_2810 (複製).JPG

往下走到砂礫灘,還依稀見到似乎有開挖過的土表。

走近一瞧,似乎有點像是蓄水槽的建築。

IMG_2811 (複製).JPG IMG_2809 (複製).JPG 

 

問了當地的一些人,似乎也無法真正說明這種建築的原因。

倒是在建築的北方找到一個約兩公尺深的深洞,似乎也是做為水井用途。

 

當天下午,我又再度回到語言中心去找那裏的老師,受邀一起在教室裡和學生們一起學文法。

文法課最讓我驚訝的是,他們並不是教"要命堅建決"等用詞用法,而是教導學生名詞和代名詞等英文定義。

課後的十五分鐘,老師邀請我上台和同學們介紹我的國家 - 台灣。

我只好用這兩者之間最大的不同 - 宗教,來作為主軸,再加上秀一些中文寫體,描述台灣的地理位置等等的概念。

而學生們的反應也很像我第一次在補習班上台教學的反應一樣,都是這樣笑笑地靦腆地看著老師,天啊!連這都一樣。

 

課後和老師邊走向巴米揚市旁,山上的一座古城 - Ghulghula古城,邊說著一些我看見的狀況。

沒想到他給我更驚人的訊息。

 

他的月薪(一天四堂課,一周六天。)只有3800Afghani,換算美金約68元。

而換工作卻不是最明智的決定,因為在巴米揚,根本沒有工作機會可言。如果捨棄這份工作,換來的下場會是沒有工作。

換地點呢?我問,喀布爾這麼近,難道沒有想過要去那裏謀生?

他不能說搬到喀布爾就搬到喀布爾,原因有二,他跟政府機關或軍方皆沒有直接關係,想搬到喀布爾居住必須靠賄絡或關說才有辦法;再者就是,哈佐拉人在阿富汗原則上沒有尊嚴可言,到了喀布爾,多數人們並不會給哈佐拉人太好的工作。與其這樣的狀況,現在在巴米揚的生活還好些。

 

帶出了種族衝突。

烏茲別克、塔吉克、哈佐拉、普什圖族皆不喜歡彼此。

今年的總統大選有一致命危機,就是其中一對候選人是普什圖配普什圖,身為第二大族群的塔吉克族在這對候選人當選時絕對不會姑息,勢必會有一場在塔利班與政府之外的種族內戰。

尤以普什圖人最受其他種族厭惡,這樣的種族情結,不是在檯面上或生活上看的到的。

如同前文所述,長年累積下來的戰爭和噩耗,讓阿富汗人民已經學會了如何隱藏情緒,也是因為如此,他們更知道唯有隱藏才能遮蔽自己的立場,等待正確的時機出手擊倒對方。

 

老師在巴基斯坦時,邊念書邊兼兩份工,他說他那時的工作是一周七天,工作卻是幫忙編織地毯的工作。

在巴基斯坦同樣有普什圖族,而同樣的種族歧視也發生在哈佐拉人和巴基斯坦人之間,雖然薪水很好,但是念書的時效一到,他勢必得回國。

而現在,只能卡在不上不下之間,動彈不得。

 

我試想,我何曾也卡在同樣的情境過?

那是我在煩惱愛情、在煩惱課業的時候才有過。

比起他們這種因為威脅的忐忑不安,我的遭遇何以值得別人同情或幫助?

 

每天生活在為自己的生命搏鬥的環境中,我們這些只在乎卿卿我我、紙醉金迷的生活根本不足掛齒,更正確地來說,根本值得唾棄。

我們的血液裡或許流著相同的血系,只是歷史洪流把他們引導到了這,而我,乘船來到台灣。

是好笑還是殘酷?我們在掙扎自我權益的同時,同樣的我們在這裡,卻是得掙扎每天起床看見的,那不復見的陽光。

arrow
arrow

    斑馬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4)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