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馬日記 ZebraDiary

"你的包包太大了，放下面吧！"

裡面放著一些重要資料的我不願意把包包放在座艙下面，一來是我忘了把那些東西和資料隨身攜帶在身上，二來是我也蠻怕東西被人牽走。

但事實證明我的包包太重了，以至於沒有人敢偷敢搶。

"沒關係的，師傅！我可以放床上。"

第一次乘坐臥鋪巴士的我沒有任何經驗，只有在Google大神那裏搜尋過"臥鋪巴士"的照片。車上的寬切成三張床舖和兩條長廊，可想而知應該是很小，但不信邪的我，真的嘗到了苦頭。

上車後收到昭揚兄的簡訊，"沒想到你真的說服師傅把包包放車上了...服了你。"

把包包塞到腳處後，我整個人只剩下半身可以躺在床上。

也就是說我整個晚上是用雙腿翹高的模式在睡覺，不過基本上床鋪寬也不得翻身。多窄的話就大概比以前在海軍船上的床再窄一點點。

那走道更是窄，我的包包差一點過不去。

睡在靠窗的床上，一邊思忖著我該把鬧鐘設在什麼時間，上網搜尋了巴士車程，答案從6小時到10小時不等，再加上我是只到陽朔，不是到桂林。

問師傅幾點會到，他操著一些口音我根本聽不懂，什麼差半點。

算了，到了桂林還是有辦法抵達陽朔，時到時擔當吧！

從福州一路到了這裡，發現路上的乘客很喜歡就和隔壁的旅客一起吹水(聊天)，雲南昆明這裡的話叫做吹牛。

福州車站的阿姨看到我背這麼重，就順口說一句一個人出來背這麼大的包包啊？

前往深圳車上的小朋友看到也說，你是要回家嗎？

大巴上的先生說，這麼大的包包很重吧！

通常聽到這些話的第一個反應，都是你想幹嘛？

來大陸前都要先做好一番心理準備，不管誰跟你搭話，都不要回答就對了。

但路上遇到的這些小事情，這些人群他們是沒有目的性地問候，或許是好奇，也或許是關心。

不像那些從車站出來就窮追猛打的師傅們，或是在人群中會有人跑過來關心的那些人，這些人是出自內心想關心，想和你聊天。

這時候如果還拿出那種你想幹嘛的心態，豈不是太傷害人了？

沿路半睡半醒，車停在賀州休息站的前面，已經凌晨一點半。

如果知道賀州的位置，我會想辦法算出來抵達陽朔會是什麼時間。但是人生地不熟，我根本就無從計算。

上車睡覺下車尿尿，上完洗手間後，再回到車上小眠一下。

再醒來時，時間已經是凌晨四點半，把窗簾拉開！

怎麼景色還是跟剛剛一樣？

原來從一點半到四點半這三個小時間，車根本連動都沒有動！

直到抵達陽朔我才算算，整個路程六個小時不到。害我還想說來搭個過夜巴士可以省些住宿費。

早上七點，還半醒時聽到底下師傅喊一句，陽朔有沒有下車？

趕緊把行李收拾一下，連鞋都沒有穿好。

直到我在陽朔快離開時才發現，原來我把睡袋放在車上了。

繼香港忘背心、廣州忘滑鼠，現在再加上陽朔忘睡袋。

會不會到土耳其時我的行李連大包包都會被我忘掉？

第一次到這裡的我，就被以前課本上念過的喀斯特地形給驚豔。

太美了，一叢山和一道水流，交織成面前只有在山水畫裡才看的到的景象。

這是房間拍出去的外景。

再抵達B&B前，還走錯路，走了雙倍的路程才走到住宿點。

陽朔這裡說的方言，大抵上和中文是很相似的，但依個人口音和講話速度，能夠理解的程度也不同。

這裡是響水橋，也就是響水橋住宿一條街，去過了陽朔西街，相比之下這裡的住宿品質比西街那裏好上太多。

前一晚和包包折騰了一個晚上，現在到陽朔這覺得疲倦無比。

雖然說在廣州喝了一杯涼茶後，隔天精神和身體狀況都有回復到一般水準，但涼茶的味道真的不敢再品嘗，太苦太澀了。

Sam，B&B的老闆，已經是第五個人說我不像台灣人了。他原本以為電話中的我應該是個馬來人或新加坡人，我說這也差太多，他們口音特別重的。

休息了一天，吃完Sam媽媽的桂林米粉(在廣西待了幾天後，對於桂林米粉有一定的恐懼感，到處都是。)，就租借了一輛自行車去看看。

遇龍河和灕江的竹筏漂流價格不斐，據雲南寺中的管理者大叔表示，1988年到陽朔旅遊時，全程的灕江竹筏漂流僅需60元人民幣，包含一餐。

現在的竹筏漂流沒有200元是坐不來的。這樣的旅遊方式不適合我，再加上也不想浪費錢在這些已經過度開發的景色上，還是花點體力去些老鄉鎮裡看看還比較實惠。

沿途風光簡直是過了一山又一山，河邊的鄉鎮也是沿河而建。

雲南鄉鎮的建築讓我聯想到了山寨，屋簷各個都在相爭艷，比誰能夠更能貼近天際。

黑色屋瓦和白色泥牆的強烈對比，幾乎每戶人家的屋頂都可以和廟宇比擬。

之前在背包客棧上看到遇龍河相關的文章，說遇龍河已死。

我想這句話是半對的，如果用我們一般希望一切都不變的眼光去看，遇龍河早在開發前就已經死亡。

這趟到遇龍河和灕江，不想漂流有一半的原因是這個，河上早就已經感受不到靜謐的氛圍，到處都是內地民眾大聲嚷嚷的聲音。

我覺得很可惜的是，政府既然想要開發這裡成為國家級旅遊勝地，就不能不去思考經濟和人為破壞的後果。

再加上一般民眾沒有環保意識，若是沒有當地居民來做清潔的有薪工作，我想遇龍河和灕江早就已經不復旅遊的價值，更別提旅行。

但是如果用很簡單的心情去看，閉上自己的耳朵去聆聽你想聽到的聲音，安靜自己，安靜周遭，或許還是能得到相對等的放鬆。

到各地旅遊或旅行也是抱持著不要破壞當地環境的心態去走去看，我想能得到就不僅僅是景色帶來的新鮮感和安詳。

自然景色永遠不會死，死的只是人心對大自然的尊敬。

陽朔這裡的一些小吃，特色感覺還是挺像客家的。

像這天早餐吃的是用艾草和紅糖熬製的草粿，裡面包的是甜餡，和Sam媽媽自己熬煮的綠豆沙。

和Sam約好傍晚一起去遇龍河泡個水游個泳，早上就再前進西街，準備隔天要離開陽朔的車票和行程。

灕江的氣勢雖然大了些，景點也比遇龍河多，但總覺得灕江能帶給人的放鬆感卻不比遇龍河。

不搭船的另外一個原因，是我認為我自己的藝術感不好，說月亮山我覺得他比較像甜甜圈，說駱駝過江我也只覺得是兩個小山峰，五指山山下是否壓著孫悟空，我還是認為五指山就是五座小山。

或許我想找的景色不是像這樣的，不需要太多的故事性因素去形容景色，而是讓景色自然而然透過你的眼睛到大腦解析，用自己的心靈去判讀景色優劣。

就像看星星我縱使看不懂星座，但我還是會覺得她很美。那種空靈且深邃的黑空，總是能引起我一些想像。而那些想像是會讓你整個人好像被吸進去了太空一樣，用言語很難形容的。

想想，陽朔的景色也達到了我想要的目的，就是暫時放空一切讓腦袋休息一陣子。

回到B&B後，稍作休息就讓Sam用電動車載到了遇龍河夏城寨附近的流域。

內容不多做解釋，到了該流域後，發現當地居民在碼頭圍觀，走到人群邊才知道有個小朋友不見了。

真的就這麼剛好，我才正要從碼頭走離開時，小朋友就被爸爸抱上岸，情況很不樂觀，人沒有意識了。

本著紅十字會的精神，馬上和爸爸說明來因，進行CPR急救。

經過40分鐘的急救，還有救護人員的幫忙，小朋友還是沒有能救回來。

現在回想時還能想起她的爸媽在身邊哭喊的聲音，那幾個瞬間，時間和動作沒有變慢，不像電影演的那樣還可以太空慢跑。

我也不曉得自己在他身邊做了多久的循環，邊按壓，小朋友的口鼻持續冒出水和血。

我們知道自己有幾項原則是可以遵守而不違背人道的，就是停止做CR的情況。

但是現場的所有人，除了家屬和河上的餐廳老闆願意幫忙外，其他人只是在旁邊圍觀，甚至還有年輕人攜家帶眷趕過來看這生命消失的瞬間。

我心想，這個國家社會從最根本就出了問題。

救護人員到了之後才能稍微喘口氣換手，途中做了什麼處置也記不得了。

天色漸漸灰暗，手邊的光越來越少。

直到最後，救護人員說了一句，好了。

我才體認到我遇見了那33%以外的67%。

那一晚整個山谷都回響著淒慘的哭叫聲。

父親的朋友代為表達感謝，眼前的父親已經不能自己，需要親友攙扶。

朋友問我說，能否留下你的聯絡電話，以便日後登門感謝。

"不用了，我是台灣來這裡旅行的，你就記得我是台灣人就好。"

最後一個晚上，Sam邀約我一起和家人共進晚餐。

Sam媽媽煮了陽朔名菜，啤酒魚，氣味非常的香，啤酒加熱後酒味蒸發，剩下啤酒的麥甜味和苦澀味，用辣椒等調味料就可以把苦澀味壓過去。

魚肉也會因為酒精而讓肉質軟嫩，煮魚出來的湯汁還可以澆飯吃，非常下飯！

"到桂林的車票一張！"

在陽朔車站看著價目表，從陽朔直達南寧要150元，上網查如果分段買只需要約100元。

殊不知到了桂林，到南寧車票竟然漲價...算一算，還是150元。省也省不到啊！